王立彦：追忆杨老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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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杨老二三事
王立彦（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会计系）
1999 年新年临近前的一天，我向厉以宁教授报告北京大学国际会计与财务研究中心的工作规划时，厉老师提议聘请杨纪琬先生担任研究中心的名誉学术顾问，我用心记下了厉老师的话。尽管当时已经知道杨老身体很虚弱，我还是有信心落实厉院长的提议，并筹划在新学期开始后的春暖花开之时，邀请杨老来北大光华管理学院一聚。
北京大学 王立彦教授
不曾想，在春节前三天，会计界从元老到晚辈却集聚去八宝山公墓，与杨老告别。
那天下午我抵达灵堂很迟，为的是能够等到最后人少时，在杨老遗体面前多驻足一些时间。回想起前些日子探望杨老时，他饶有兴致的言谈音容，今天虽近在咫尺，却已是生死两世界！
我与杨老结识的起始点比较晚，由于自己不是会计科班出身，又由于自己不曾在会计学科的“主流院、系、所”学习和工作，与杨老的接触机会就不是很多。不过，回想起与杨老之间不多的交往，那都是让我铭记心上的重要事情。
1998 年 5 月北京大学百年校庆时，作为大型学术活动之一，光华管理学院曾与北美华人会计教授会一同主办“ 转型经济中的会计与财务国际学术研讨会”。那之前半年多开始的筹备工作起，杨老就给我们以热心支持，并慨然应邀担任会计筹备组的学术顾问。其间在一次小型会议上见到杨老，我流露出了对筹备工作的忧虑情绪。杨老在提出具体指导和建议的同时，还给我鼓劲说，“我相信北大能办好这样的国际会议。”当时还约定，他一定到会，并作大会主题演讲。后来杨老因腿脚扭伤未能到会，但他一直是关心的，再见面时还问起我。我为杨老带去了《会计研究》1998 年第 8 期（刊有本次国际学术会议综述及若干篇学术论文）。
1998 年春季，我曾经去杨老家的新居登门拜访。那次的一个重要话题是关于顾准。
我是 1995 年暑期很偶然地从 《读书》杂志上读到一篇吴敬琏先生回忆顾准的文章。当时只因吴先生文章写得极富情感而被吸引，读文后则又被顾准所吸引。后来朋友送我一册当时在书店很难买到的《顾准文集》，读后才知道，原来顾准最早曾是一位名气很大的会计专家，而且还对国民经济核算有过精辟阐释。这两个领域，恰恰是我曾经和正在从事学术工作的两个领域。由于这一点，研究顾准的几位社科界朋友在编辑出版《顾准日记》的同时，打算续编一本有关顾准讨论的集子，并邀我写一篇文字。他们觉得以我的专业背景而言，写一写顾准也是特别的角度，因为绝大多数写顾准文章的作者，都是哲学社会科学界人士。
我记得当时自己首先是有一种惭愧心理。作为一名会计和统计专业学者，竟然直到 1995 年才知道中国曾有过顾准这样一位杰出的会计专家（当然，顾准更主要的是一位思想家）。惭愧之余，一边细读《顾准文集》和《顾准日记》，又赶紧设法找到顾准写于 1964 年的《社会主义会计的几个理论问题》一书来读。但自己在完成这篇约稿中还是经常停下笔来（尽管是一篇短文）。
这时，我就萌生了去拜访杨纪琬先生的念头。我猜想，同为1920、1930 年代就已在上海会计界颇有名气的青年才俊，杨老一定对顾准很了解的。果然，杨老回忆起顾准，他俩之间在 20、30 年代时在上海的交情，1950 年代以后在北京也有过来往。杨老说顾准真是个人才，真是可惜，回忆中交织着慨叹和赞誉。
与杨老的这次交谈，给了我许多启发。我很快写下“ 读顾准会计与经济计算思想的两点启迪”一文，被收录在了《顾准寻思录》（作家出版社，1998 年 9 月版）。
遗憾的是，由于自己没有及时送出，原本打算送给杨老的那本样书，却只好永远地留在自己手中了！
我想起人们曾经为杨老举办过从事会计事业 60 周年及 80 寿辰纪念，自己都没有到场。当时的心理，一则因为，自己不是杨老的嫡传弟子，自认为不够“资格”忝列；二则因为，我个人一向不大主张为老年人搞各种很正式的 xx 周年纪念活动（我猜想老年人也未必情愿，就好像大多数成年人很愿意忘掉过生日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没有参加毕竟也是一种缺陷。而唯一能让自己稍加自我安慰的是，在杨老住医院期间，我曾经与朋友们去医院探望他老人家。去时带一大捧鲜花，那斑斓的花朵中，满含着晚辈们的敬意。
杨老是中国会计界的一位奇才，他给后人留下了很多专业和精神遗产。这其中，我和我的一些朋友都认为，最为重要的就是他对中国会计事业的热爱，以及基于热爱的那份执着和敬业。
（注：原文刊载于《会计之友》1999 年第 3 期“会计时空--纪念专稿”专栏，转载得到王立彦老师同意，感谢王老师对会计学术联盟的支持！感谢《会计之友》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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